唯一我不敢吃但是仍然會硬吞的東西是燕窩。這也是我長這麼大,母親唯一會逼許多東西都不敢吃的我硬吞的食物。
那股腥味,加上冰糖的甜膩,成了一種怪異的組合。(是口水味嗎?)更不用說那海洋生物觸手般軟軟的透明固體滑下喉嚨的感覺像是在吞生水母。
母親會在早上我未醒前,端來一小碗放在床邊,叮嚀醒來要趁空腹喝下。讓母親這樣端來床前,我沒有臉再不喝下。母親常說,以後妳長大,肯這樣端燕窩來給我吃嗎?每聞此言,我只覺虧欠母親良多。
起床後盯著那碗燕窩,只覺像場惡夢。(或許一個不偏食的人不能了解,對一個偏食的人來說,吃下不敢吃的東西有多麼痛苦。 可我就是嚴重偏食啊!)常常我很想把那碗燕窩拿去倒掉,可想到母親一番用心,還有不知小小一碗糖水值得幾張鈔票,還是備著一瓶開水,吞了。
於是我常要求先把燕窩冰涼了,如此一來舌上味覺會鈍了一點,再用湯匙一口一口直送喉口,快速的吞。儘管這樣是比較好下口了,仍有大塊糾結的固體,搔過喉嚨,在反胃的同時,只能大口灌白開水。
我一向像母親,燕窩對她來說,也是難吃。常見她在裡頭加了大量椰奶,想要壓過那股口水味。
哪天,當我有能力了,希望我也能捧著一碗燕窩到母親床前,請她喝下,並說:「你看,小時候你老要我喝這麼難喝的東西,現在,換你喝了,要不要加點椰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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